第十三章 太爱你，不忍再伤害你 (第1/1页)

    方小五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的时候还能感觉到那股让人窒息的绝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暗无天日的地牢，争不开的锁链，除了一个疯了的霸刀，找不到第二个活物。

    他不敢回想柳清宴看到他死去的疯狂，所有人都避如蛇蝎，方小五想伸手抱抱他都只能看着自己透明的手穿过他的胸膛。

    你别哭，我看着难受。

    我没怨你，我不怪你，你别这样。

    太压抑了。

    最让他心悸的是，他清楚的知道梦中的那些事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他又不傻，柳清宴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方小五就很难过。

    在柳清宴认识他之前，行事虽然乖张，却还算个正常人，遇到他之后就疯了，变得患得患失不可理喻。

    脑子要炸了！

    方小五攥着衣摆浑身发抖，烈酒浇在伤口的疼痛，被刀柄贯穿的恐惧，被囚禁地牢的孤寂，无数的片段全部涌现在脑海。

    一边是满眼血泪的霸刀，一边是敞开怀抱的柳哥，交换的发带，装满枫叶的琉璃瓶，枕边突然出现的彼岸花，还有……焚烧殆尽的地牢。

    他自己分不清谁是谁了。

    他想静静。

    “小五？”

    蜷缩在角落里的蓬莱看着眼前的霸刀觉得陌生又熟悉。

    这时候的柳清宴笑得很干净，很纯粹，也很温柔，完全想象不出来他曾经是何其偏执而疯狂。

    “别吵，我困。”

    方小五把自己埋在蓬松的毛毛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委屈。

    让他睡一会，睡一觉就好了。

    “这里凉，我们回去。”

    柳清宴将方小五拦腰抱在怀中，将一枚被烧得看不清颜色的发带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地牢。

    嗯，这地方还是叫人填死了才好。

    柳清宴不傻，他明显的察觉到小五越来越沉默了。

    会躲在角落里偷看他，当他转过视线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方小五不喜欢走动了，对毛绒绒的小动物也没有以前那种狂热。

    甚至开始做噩梦了，他的小神仙一直在哭，抗拒着他的触碰，可天亮之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事情向最坏的方向发展。

    柳清宴已经没有勇气再囚禁他一次了。

    他怕了。

    在一个阳光正好的下午，柳清宴背着方小五一步一步走到了柳祠，就像第一次带他来霸刀山庄那样。

    “小五，你喜欢霸刀山庄吗？”

    “喜欢。”

    “那你喜欢璎珞吗？”

    “喜欢。”

    “喜欢我吗？”

    “……”

    久久的沉默后，方小五把头埋在他背上:“最喜欢。”

    比所有的毛绒绒加起来还喜欢的那种喜欢。

    “我也最喜欢小五了。”

    柳清宴背着身上的人，就像背着他的整个世界。

    “我第一次看到小五的时候就觉得，小五真好看啊，眼睛鼻子嘴巴没一处不是我喜欢的，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长得这么符合我心意。”

    路边小兔子一蹦一蹦的，看到有人来了立马躲得老远。

    “我只是个凡人，喜欢就得去争取，小五有那么好，喜欢的人肯定很多，我不先下手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柳清宴把方小五放在柳祠的石椅上，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五多好，像神仙一样，怎么会喜欢我呢，可人都是贪心的，我只想把你留在身边，不计任何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柳清宴抱着方小五，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

    “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

    这声道歉来得太晚了。

    柳清宴的抱着他挚爱的小神仙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柳哥……”

    方小五在他背上轻轻拍着:“你知道吗，我想跑，是没有人能拦得住的。”

    “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霸刀，一个人追了我半个龙门，其实我能跑掉的，只是一时大意。”

    这事方小五对谁都没说过。

    毕竟不是很光彩的事，他不能说自己一时被美色迷惑，忘了穹庐重置浮游，最后被一个西楚悲歌套牢。

    “我也喜欢你。”

    “第一次见到就喜欢上了的那种。”

    “就算我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想逃，没人能抓得住。”

    这缠绵的情话，也只是说给风听罢了。

    如果不是喜欢，他怎么会任由这疯子一次次侵犯，将他囚禁，甚至穿肠毒药都能一口咽下。

    他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在上辈子就哭干了。

    方小五终于知道上辈子柳清宴看到他死在地牢里的心情了，

    痛彻心扉。

    柳清宴服毒了，死在了他面前。

    还是相思子。

    那个会哄他睡觉给他准备糕点的男人，那个会给他摘枫叶带他坐小火车的男人，那个愿意带着他走遍大江南北只为了找毛绒绒小动物的男人。

    不在了。

    他怕自己再一次伤害心爱的小神仙，提前服下了相思子，忍着毒发的剧痛，背着他一步步走上了柳祠。

    放手。

    是他最后能做的了。

    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的人，包括我自己。

    这男人，怎么每次都这么自以为是呢。

    方小五在柳清宴嘴边亲了亲，舔去他嘴角的血渍，我又没怪你，就爱一个劲儿钻牛角尖。

    他还一句话没说呢，这疯子就把自己叛死刑了。

    就算要惩要罚，那不也该听他的吗，这么擅作主张，经过他同意了吗？

    大抵是被人抱在怀里的时候比较多，第一次把柳清宴抱在怀里，他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很轻，抱起来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

    其实方小五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羸弱，只是蓬莱服饰以飘逸出尘着称，气势上就弱了三分。

    看着小宠物一个个离开，方小五揪着霸刀身上的白毛毛玩得不亦乐乎，他是不是忘了告诉这个男人，这么多的宠物，他最喜欢的还是那个叫柳清宴的？

    下面是剑炉，很多的神兵利器都是在这里诞生的，明明是铸武器为主的剑炉，最近打造的都是很普通的罗伞，比如他手上的这把点花泪。

    柳清宴说，他想送自己一把伞，但是现在还没看到。

    罢了，自己去寻好了。

    方小五抱着怀中的人一跃而下。

    剑炉中，还未锻成的海月骨再也没有出炉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