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独美线） (第1/4页)

    ——在镜宝离开盛朝之后——

    画镜终于逃出了盛朝皇宫，周围一切被战火燃烧，他拿着棍子眼蒙黑布，茫然的行走于世。

    天上劫云滚滚——那是天道在惩罚他虐杀了人族帝王。

    画镜承认自己不该如此，但如果有选择的话，他还是会这么做。

    “辟拉！”

    “啊！”

    画镜被劫雷劈倒在地，他痛得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灵力不断的修复他那焦黑的皮rou，直到身体恢复成原状之后，画镜身上还有隐约的雷光“噼啪”作响。

    很痛，但是好像已经适应了。

    画镜坐起身来，摸索身上残破的衣服沉默了一会，只能攥着衣襟狼狈起身，继续漫无目的向前行走。

    劫云此后会一直跟随他，不断的惩罚他，直到他认错，或至死方休。

    如此行走多年，画镜的心越来越空，他遇到太多人间的生离死别，同类相残……

    忽有一日踏进某个城门，画镜全身猛然一轻，他错愕抬头，发现劫云竟然没有跟随他入城，这座城居然在保护画镜。

    画镜用灵力代替视线，注意到城门上高挂的名字——白狐城。

    “……白狐？”

    画镜迟疑的呢喃出这个名字，他往前还没走几步，就发现周围的装饰很多都与狐狸草木有关，小贩卖的面具也多是形态各异的狐狸面具，没走几步都能遇到角落有建立一个膝盖高的狐狸小庙，画镜蹲下来“看”，会发现狐狸像嘴里无不叼着草木，微微眯着眼垂目，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周围人纷纷打量画镜这个衣衫破烂，满身脏污的人，眼上还蒙着黑布，一副呆傻的样子愣愣盯着狐狸小庙。

    此时有一位老太太给画镜披上一件麻衣，笑着说道：“是外地的吧？好奇我们白狐城的习俗？”

    “……我还是头一回听闻拜狐狸的地方。”

    “这是狐仙呐，几百年前啊，我们这白狐城还只是个小村子，穷困到小娃娃都得上山挖草药卖钱过日子……有一天啊，狐仙它叼了一大筐价格昂贵的药草给我们先祖渡过漫漫寒冬，我们信仰的狐仙是存在的。”

    老太太虽然头发灰白，可精神头非常好，她慈祥的微笑着拍了拍画镜的背，眼眸子亮晶晶滔滔不绝的讲述白狐城的来历。

    画镜脸上始终呆滞的表情渐渐融化，他迟疑的扬起嘴角，竟然久违的笑了出来，静静倾听老太太的话语。

    “前几年啊我们这还来了个姑娘教木匠做水车，她手可巧了，雕出来的狐仙有三条尾巴，栩栩如生的。”

    “她过得很快乐吧？”

    “哎哟一整天都在笑，跟朵花似的，可惜只待了一年就走啦，说什么天地之大，她要用一辈子去看。”

    “那就很好了……”

    “好好的你怎么哭了？”

    老太太注意到画镜眼上的黑布已经濡湿，甚至兜不住泪水，让其划过画镜的脸庞。

    瞧着画镜这么漂亮的脸蛋都已经脏兮兮了，这会居然又在哭，跟大花猫似的，可把老太太心疼坏了，急忙弯腰给他擦脸。

    画镜一边哭一边笑，寒凉苍老的心终于感到几分暖意。

    之后画镜被老太太领回家洗漱一番，老太太连声赞叹画镜美貌，问及名字时，画镜会笑着说：“小生名作相花苑。”

    “哎哟，哪个相？”

    “……相思的相。”

    ……

    为了能留在白狐城，画镜艰难讨来一份教书先生的差事，好些人瞧他目盲，俱不怎么信他。

    可等画镜一手好字落在纸上时，旁人面面相觑，只余震撼……

    因为行走人间多年，见过的奇闻异事过于纷杂，画镜因此极讨小孩子们的喜欢，下了课也得扯着画镜的袖子要故事听。

    “相先生相先生，后来那长公主怎么样了？”

    “她啊，她逃出囚牢，浪迹天涯去了。”

    “好诶！”

    “天色不早，你们该回家去了，不然又得挨打。”

    “知道了知道了！相先生明天见！”

    “相先生明天见！”

    “好。”

    画镜站起身“目送”那群孩子，此时忽有微风拂来，飘摇着他的衣摆和蒙眼带子。

    在外边藏了一整天的妖尊走出树丛，站定在画镜身侧，他问：“你眼睛怎么了？”

    画镜并不惊讶妖尊会寻到自己，毕竟草木皆为他耳目，妖界找不到自己，接着就会搜罗南明岛，人界……早晚都能找到的。

    “不妨事，已经无所谓了。”

    画镜稍稍偏头，冲妖尊笑，模样自在而明朗，一派温和随性。

    妖尊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画镜——仿佛对一切都释然了。

    一双金瞳微颤，妖尊忍不住心疼的将画镜碎发别到耳后，他恍惚明白过来，画镜这些年过得并不容易。

    “……愿意与我回妖界吗？”

    “不，这里就很好了。”

    “那我可以常来吗？”

    “不吓着人的前提下，当然可以。”

    画镜自在从容，嘴唇始终微微上扬着。

    妖尊心中一动，轻声“嗯”了一下。

    ……

    第二个找来的是白栖迟，他的伤已经养好，这脚刚一落地就听见朗朗读书声，忍不住疑惑的抬眼环视四周，屋内是一群孩子面向着端坐在高处的画镜，他一手端着书，一手晃悠着像摆设一样的戒尺。

    ……他的小狐狸居然在教人族读书？

    白栖迟感到不可思议，想上前去时被妖尊抬手阻挡。

    “别吓着人族，有事下课说吧。”

    “……嗯？”

    妖界之主跑来这当个守门的，说出去搁谁信。

    白栖迟眉角一跳，不信也得信。

    过了几日之后，白狐城又来了一个冷面的教书先生，叫白栖迟。

    等下课孩子们都散了，白栖迟这才撤下幻术，显出满头银发和一双银瞳。

    画镜正好收拾完课本，偏头问白栖迟：“族长这银发是怎么来的？感觉不像妖尊那样是因为年纪大了变白的。”

    “天生如此，出生时还被说成是祥瑞。”

    白栖迟转身看画镜，还伸手去替他拎书箱，另一只手顺带牵着画镜的手掌，慢悠悠往家走。

    “族长不回族里去了吗？”

    “我不像妖尊那样日理万机。”

    “……族长还挺闲。”

    “你何时学着调侃人了？”

    “……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