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牛顿第二定律 (第1/1页)

    假期结束，辅导班开课，但也上不了几天，因为十五过后学生们就要回学校了。

    一对一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过班课许多老师就应付应付。

    班课，学生成绩参差不齐，还有调皮捣蛋的，混日子的，当辅导班老师就是为了钱多省事，一个个管过去，学生不买账，学生家长也不见得会感谢你，费力不讨好。这是教语文的马老师原话。

    班课那些孩子没有不让你管，但是咱们做老师的要一碗水端平是吧，你给这个开小灶其他的他看见心里不平衡啊，那学生家长要是知道了更是闹的不得了。咱是老师没错，可也是来挣钱的，钱没挣到还累一身病，你说说，图啥。这是校长苦口婆心的劝诫。

    严俊智挠头笑笑，点头。

    萧钧的一对一停止了，严俊智挨完老教师领导的说教，又被一个学生给冷嘲热讽半天。

    “说完了吗？说完加我微信。”

    萧钧眯了眯眼睛，抬起下巴，拿鼻孔怼人，“怎么，要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严俊智摘下眼镜捏眉心，和这孩子说话怎么那么费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有父亲问未成年儿子要钱的道理。”

    萧钧炸了。

    “严俊智，你说什么，你他妈再说一遍！”

    “回去吧，别吵吵了。”严俊智收拾东西，晃晃脑袋往外走，想做一个好老师真难。

    严俊智在前面走，萧钧在后面骂，一路跟到站牌，车到，严俊智上车，“回家去，等我给你发消息。”

    萧钧脸红脖子粗，“谁加你谁是孙子！”

    晚上八点。

    “课本打开，翻到今天讲的位置。”

    视频另一面，书页声大得震耳，像是跟书有仇似的。

    “我就讲二十分钟，你这么聪明，二十分钟足够。”

    二十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好，下课。”严俊智准备关掉视频。

    “没听懂，你讲太快了。”萧钧举着书点点点。

    严俊智无情一笑，“那是你的事”，啪挂断视频。等到开学就不用见到这兔崽子了，再补几天，问心无愧。

    距离开学越近，严俊智熬夜越晚，一个班十几个学生，改练习册，改试卷，给每个同学做分析，优点，弱项，容易马虎的地方。

    初中的物理是非常简单的严俊智认为的，只要他认真教，学生稍微认真学两下就能学会的。

    倒数第二天，做了次课堂测试，功夫不负有心人，所有的学生成绩都有所提高。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严俊智差点喜极而泣。

    他没有念分数，把试卷一张张发到每位同学的手上，每发一个，说一句“恭喜，再接再厉。”

    最后一堂课，他没有再讲课本上的知识，而是讲了些物理历史，还有物理学家狄拉克和其妻子曼琪的浪漫爱情故事。

    男生们嗷嗷叫，女生们羞涩憧憬，还有人冲上讲台抱住严俊智的脑袋就是一顿亲，“严老师，我爱死你了。”

    学生开学，辅导班周六周日满课，周一到周五基本没课，来的学生大多是爱学肯学的。

    严俊智在这群“爱学肯学”的孩子中见到了……萧钧，萧钧冲人拽拽一笑，严俊智一巴掌呼自己脑门上。

    校长对“爱学肯学”怕是有什么误解。

    下课，校长指着地上一筐车厘子给出解释。

    萧钧的爸妈闹离婚，没时间管孩子，萧钧的mama就把孩子往辅导班塞。闹离婚的这几年，孩子的成绩一降再降，家教请了，辅导班去了不知道多少个，没用，通通没用，就不再管了，把人随便往辅导班一扔，能有辅导班收就行，成绩提升不提升无所谓。

    万万没想到，花几千几万请的家教不管用，一个小辅导班的班课让孩子成绩提了，萧钧的mama高兴的不得了，同时孩子提出想要继续留在辅导班，萧钧的mama哪有不答应的理，就送来一筐车厘子，为儿子成绩的提升略表心意。

    校长示意严俊智看车厘子，一大片暗色中间隐着一小截鲜艳的红。

    严俊智摇头，“我不能收。”

    校长两只浑浊的眼睛在车厘子上来回巡视，作出和蔼可亲之状，“俊智，咱们这不是学校，没有那些……嗯……死规矩，再说了，这是你应得的，你天天给那群皮孩子上完班课多累啊，你还给他一对一，拿着，这是应该的。”

    严俊智没有去看车厘子，他问，“萧钧以后是一对一还是班课？”

    “还是班课，萧钧说他喜欢班课的氛围，那什么，你要是想给他一对一的话就去一对一小房间吧，安静，没人打扰。”

    其他老师也跟着劝，最后严俊智无奈收了红包，把车厘子给办公室每个人分了一份。

    校长给严俊智安排了一对一，一个高三生，本来高三生是轮不到严俊智的，一来他资历浅，二来他没教过高三，但，那个高三生没老师愿意教。

    因为那个女生实在是……太笨了。

    聪明的学生教一遍就会，脑袋一般的学生教个两三遍，而那个女生需要教五遍，七遍，十遍，即使如此，她也不一定能学得会。

    那个女生所有科目都差，其中最差的是物理，满分一百，而她就没超过二十过。

    教过的老师纷纷摇头，不是学习的料，真不是学习的料。

    女生叫黄小鱼，是个胖胖的女生，总是低着头，垂着眼，搓弄衣摆。

    这次，校长的话是十成十真的，一个牛顿第二定律，严俊智教了八遍，女生仍是摇头。

    老师许久没出声，黄小鱼飞快抬起头瞄了一眼，老师在揉额角，搓弄衣摆的力道重了几分。

    “不好意思，我昨晚没休息好”，严俊智抱歉地笑笑，把课本往前翻了几页，指着一个基础的知识点问会不会，女生摇头，片刻，点头。

    严俊智沉思几秒后重重唉一声，“我想起我高三，老师在上面讲，我在下面咬笔头，笔帽都让我咬坏好几个，听天书似的，是真难……考试考四十多分，回家让我爸妈好一顿混合双打。”

    “后来……”严俊智不说了。

    女生脖颈弯曲的角度缩小，露出的一双略圆的眼睛微亮，似在无声催促着问，“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考到了七十分！”严俊智仰着脑袋，一副老子能考七十分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骄傲模样。

    “老师好厉害。”黄小鱼小声称赞。

    “那是，我爸，我妈，我姐，还有老师，同学，都说我是笨蛋，没想到一个笨蛋最后上了本科。”笔轻敲着书本，得意洋洋。

    不仅上了本科，还和学校最厉害最好看的人成为情侣，同居半年。

    女生双眼流露出nongnong的崇拜之情。

    晚饭，严俊智的叹气声多到快把饭菜给淹了，其实他的心里打了不下七八次退堂鼓，他承认，他怂了，他没有信心提高黄小鱼的成绩，可是，看着那个女生因为他揉下额角就快哭了的表情，他真的不忍心。

    被所有人放弃是何其一种悲哀。

    “潭渊……”

    “嗯？”戚潭渊眨眼。

    “牛顿第二定律”，严俊智大概魔怔了。

    “ma”，戚潭渊回。

    严俊智托着腮痴痴地笑，样子像极了喝了二斤假酒，“我们潭渊就是聪明。”

    吃完饭，严俊智翻开高一物理课本，备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