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光与影之间的约定 (第2/2页)


    星期六。

    旧咖啡店的门铃声清脆，像一个不紧不慢的问候。墙上挂着泛h的电影海报，窗边的木桌已经被擦得发亮。门一推开，凉气里混着咖啡和糖渍柠檬的香。

    千影真的b约定早到了。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边放着一本没有打开的。看见他来，她先站起来、再坐下来、又迅速站起来，最後乾脆把手背在身後，笑得有点僵：「你……没有迟到。」

    「我有带卫生纸。」咲人不知道为什麽先报告了这个。

    千影怔了一秒，笑出声：「很好。律师阿姨教得对。」

    他们点了两杯冰咖啡，一份柠檬派，还有——千影看了看菜单，鼓起勇气加了一句：「可以再加一份唐扬J吗？……我们可以慢慢吃。」

    唐扬J端上来的时候，热气在笼子里打旋。她真的努力得很优雅——筷子角度像量过的，纸巾位置刚刚好。第一块入口，她眼睛不小心亮了一下，又立刻收回：「……好吃。」

    「我觉得你不必那麽优雅。」咲人忍不住说，「你可以喜欢地吃。」

    她抬眼看他，眼神里那一点小心翼翼慢慢退了半步。她把第二块夹得更自然些：「谢谢你的允许。」

    话题慢慢松开。从课上那道证明聊到各自喜欢的书，再聊到补习班的老师——提到一个严格却会在背後塞糖的数学老师，两人同时笑了起来。笑声不大，却很同步。

    中途，店里音响换了一首旧曲，电吉他前奏像把夏天再往前推了一寸。千影抿了一口冰咖啡，像下定某个小决心：「高屋敷同学……我想把不尖锐这件事，继续练下去。但如果遇到不合理的事，我还是会说不。」

    「你不必改成另一个人。」咲人说，「你只是把音量调整了。」

    她点头——那个点头不像答题，而像收下了一份礼物。她把推到他面前：「这本你有兴趣吗？我喜欢里面一句话：不要因为害怕风，就把窗子钉Si。」

    咲人看着那行注记，觉得胃口忽然被打开——不是食物，是对话。他也把自己的笔记本翻到一页，给她看四行字：

    >人生四格草案

    1.走在一起。

    2.停在一起。

    3.说不一起。

    4.说好一起。

    千影低声读完，笑容在嘴角按了一下：「可以加一格吗？」

    「你加。」

    她拿起笔，在第四行下面空出来的位置，写了第五行：

    >5.被看见也没关系。

    她写字很端正，但第五行的末尾故意没加句点。她抬眼：「因为我们还没结束。」

    咲人「嗯」了一声。他忽然理解光海说的第三条——真诚b正确重要。这一刻，他没有去想「这样会不会太显眼」，也没有去算「传闻的成本」。他只是点头，像在心里把那格也贴上去。

    下午三点半，两人从店里出来。yAn光被云遮住一阵，风m0过树叶，发出像纸一样的声音。走到转角，咲人忽然停步：「我们可以绕远一点走吗？」

    「为什麽？」

    「橘老师说，有些题目绕远是安全的。」他笑，「但我不是为了安全。我只是想多走一会。」

    千影也笑：「我也是。」

    他们沿着较长的巷子走，经过一面被攀藤覆住的墙。千影忽然停下脚，抬手把发边的蓝sE蝴蝶结按了按，像给自己一个暗号：「高屋敷同学。」

    「嗯？」

    「谢谢你今天……选择说好。」

    她说完，自己先红了耳根。咲人没有躲，也没有把话变成道理，只回了一句很轻的：「也谢谢你说不时没有把窗钉Si。」

    她笑了，笑容像一小块光穿过云缝。

    转角另一端，隔着马路的便利商店玻璃里，有一个红发夹的剪影停了一下。光莉把饮料放上柜台，对店员b了个谢谢，出了店门，远远看了一眼——没有靠近，没有打招呼。她把手机拿出来，对着镜头露出一个不太一样的笑，发了条讯息到自己的私密记事：

    >看到了。

    风很好。

    我也会加油。

    ——好玩条款，生效中。

    她深x1一口气，往相反方向走去。跑得不快，也不慢——刚好在彼此看得见的距离。

    傍晚回到家，光海正在换室内拖：「看起来进展顺利？」

    「……还行。」咲人把笔记本放在书桌上，翻到那一页，指尖在第五行那个没有句点的尾巴停了一秒。

    「少了句点？」光海挑眉。

    「因为我们还没结束。」咲人说。

    他把那枚曾经当成通行证的代币放在那行字上，像给今天盖了一个章。窗外的光从云里漏下来，在桌面上留下一块不规则的亮。他的手掌按在那光里，觉得温度刚好——不灼，也不冷。

    光与影同时并存。

    有时候电车在跑，有时候是景sE在动。

    而今天，他学会了在两者之间，把属於自己的步子走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