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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在下赵裕 (第1/1页)
陆州地属江南东道,因靠近黄河岸边,河水平静期时可算得上男耕女织、阡陌交通,治下更是良田千顷,历来素有江南小粮仓之称。 但奈何近些年来,陆洲暴雨如瀑,不仅山洪多发,更兼附近的黄河水段堤岸修筑不利,导致崩腾而至的河水冲塌堤岸,大水漫灌风来、安平等县。 举目天地之间万物尽化为无有,唯有从不间断的瓢泼大雨从高空的云端中倾泻而下。 号称千顷良田的陆州彻底变为水乡泽国,河口决堤、滚滚而来的河水携带泥沙将田舍房屋摧毁淹没,洪水肆虐。 不久前县令已经下令让百姓居家逃往高庭等地势较高、洪水一时达不到的县里去了,但依旧还有还未来得及的、走不动路的老弱病残之人被无情的大水淹没。 郑伯元伸手抹了把脸,正了下被雨水冲歪的斗笠,努力直起身躯辨认。 他好歹还有个斗笠遮挡一下激落而下的大雨,他身后的侍从更是艰难的在雨中眯起眼。 洪水裹挟着树枝瓦片衣服木盆等杂物起起伏伏,想要在这里面救人何其艰难。 “大人!不能再往里了,再往里,您自身的安危都不能保证了!” 见郑伯元还要继续走,侍从赶忙拉住他! 郑伯元当然不是不要命了,只是他看见有一团衣物随波起伏,隐约是个人,他连忙对身后的侍从喊道:“那有个人,不能不救!” “太远了,大人!过不去啊,不仅救不了他您自己也会折在那的!!” 救人固然重要,但郑伯元是他们父母官,若是连郑伯元都折在这,后面救灾重建整顿民生的事又该如何办呢? 郑伯元面色犹豫,不能抉择。 一个迟疑间,一道身影掠过,众人只看的着一抹青色闪过。 眨眼睛兔起鹘落将郑伯元刚刚所说的落水之人救了上来落到后方的一安全高地,来人轻功卓绝,一起一落间身形缥缈,轻盈好似白鹤展翅。 郑伯元连忙上前感谢,陡然发现此人竟是一青衣道士,年纪看起来不到而立,神色淡漠,伸手拿过旁边之人递过来的斗笠,稍稍遮住瓢泼而下的大雨。 郑伯元自然也看到旁边另一人了,颇有些愣怔,此人衣服华美、风仪举止即使此刻在大雨中被浇了个通透也丝毫不能掩盖掉。 “郑刺史,在下赵裕。” 回了住处一番洗漱之后,郑伯元才感觉活了过来,路上交谈中也知晓了,刚刚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此番至和帝派来察查陆州水患的钦差吴王赵裕和护卫赵裕的谢玄微道长。 赵裕一行人到了陆州之后,却听刺史府的门房说郑伯元去了安平县察查民情尚未回还,因此赵裕就同谢玄微又转道去了安平县,这才有了谢玄微出手相助的那一幕。 郑伯元去拜见赵裕时,赵裕也刚刚洗漱完,连头发都未擦干,他寻下人拿了盘棋过来,一进来就看到同样是刚刚沐浴洗漱完的谢玄微正在打坐,瞬间就笑出了声。 这个样子的谢道长真是难得一见呢。 谢玄微睁开眼刚要出声,就瞥见赵裕身后的郑伯元,只好止住了话语。 赵裕在将棋盘放在桌上,在谢玄微旁边坐了下来,又朝郑伯元说:“郑刺史也坐。” “是,谢过王爷。” 郑伯元入座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不知王爷此来可有什么旨意?” “郑大人和安平县令李敏中的折子陛下已经看过了,只是这陆州地界的黄河堤岸在前年决堤时朝廷已经派人修筑过了,按常理来说即便今年陆州雨水较多也不应该黄河决堤才是。” 说到这郑伯元便有些叹气,说:“王爷说的不错,下官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下官发现这两年前修的河堤根本就是偷工减料、敷衍了事的,正好赶上今年暴雨,这才导致了陆州水患如此严重。” 赵裕:“既然两年前陆州有过前鉴,雨季来临之前郑刺史难道没派人去检查过吗?” 郑伯元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得侍卫禀告,“王爷,李敏中李县令求见!” “让李县令进来便是。” 郑伯元来安平县查看水患这几日本应是住在县衙中,奈何安平县本就是个小县,县衙不大,实在住不下郑伯元一行人,便住在县里的一个富商院中。 李敏中是听了下人的禀告,说郑伯元查看患情回来了,还遇到了至和帝派来的钦差吴王赵裕,因此连忙放下公务赶来拜见。 一路风急雨大,即使打了雨伞李敏中也淋了个半透,进了屋来便叩首,“下官李敏中拜见王爷、郑大人。” 赵裕让他起了,有些惊奇地看向他,片刻问他,“你可是今年的殿试的榜眼?” 李敏中回道:“正是,下官得陛下钦点今科榜眼,由吏部递补为安平县令,四月时刚刚到任。” 赵裕点点头,又看向郑伯元:“郑刺史继续说吧。” 郑伯元便道:“此事下官不仅亲自查看过,而且也曾上奏阁部,却从未见回音。从去年立秋下官到任陆州刺史以来曾两次上奏折说过此事,但两次均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因此雨季之前下官只得和李县令尽力加固河堤疏散百姓,只是人薄力微毫无成效。” 赵裕安抚道:“郑刺史、李县令切莫忧心,此次陛下派我前来便是察查此事。是非黑白本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陛下一个交代,更是给陆州成千上万的百姓一个交代。” 顿了下,他又道:“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赈灾济民,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家财田产尽皆淹没,此事迫在眉睫。古来凡是大灾之后必有大病,郑刺史、李县令以及其他为水患所波及到的县都要提前做好安排。” 郑李敏中拱手回道:“是,下官几日前便已下令在城中设立粥棚,又了济安堂、保和堂的大夫坐镇未百姓施粥施药。” 赵裕却皱眉道:“为何我来时却见城外民多粥少,还有许多人未能吃的上饭?” 郑伯元连忙道:“王爷容禀,近两年陆州粮仓不丰,上一次水患未久,陆州已经没有粮食可以拿来救济灾民了。下官亦曾去信隔壁的云州,至今尚未有回信。” 赵裕沉默片刻,陆州粮食短缺确实是个问题,不只是陆州粮食短缺,整个大梁因为和突厥打仗这两年也都粮食紧缺,粮价比前些年不知长了多少。 云州情况也未必能好多少,更远的连州、黄州则更是没谱,这一来一回不知耽搁多少时间,还不一定能借的来。 “陆州城的那些富商粮商呢,他们总不能没有粮食吧?”陆州地处江南东道,交通便利、鱼米之乡,一个水灾而已,还真能饿死不成? 郑伯元苦笑道:“也曾发官文让陆州本地的富商士绅捐钱纳粮,奈何下官在陆州任职时间太短、人浅言微,纷纷推脱,下官即便是陆州刺史也拿他们毫无办法。” 赵裕思索片刻,说:“这样吧郑刺史,你现在赶回州城,通知这些商户两日之后本王在州衙刺史府内宴请他们。” 郑伯元心下一惊,眉头猛然一跳,这位至和帝派来的吴王确实不一般啊。 郑伯元连忙应“是”,自是告辞,连忙赶回了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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