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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膝 (第2/2页)

   怨不得她惊疑,书院佼佼者由g0ng里赐下先生名号和一方玉印,玉印上皆刻了一句诗,作为名号出处和身份凭证。

    例如鸿飞先生玉印上便刻了一句:目送征鸿飞杳杳,思随流水去茫茫。

    白鹿先生则是:风来山阁凉如水,小倚阑g听鹿鸣。

    陆遐那一句…单从字面上来看寓意却不好。

    陆遐搁笔,回想斥她下山的那天,先生立在山道上相送时的叮嘱,半响摇头,“信则有不信则无。”

    “如此。”谢映君还要再详问,门外有书童轻声通禀,“晏公子送来宋青之的学训,另求见阁主。”

    “那孩子终於上来了。”陆遐看了一眼滴漏,“正是时候。”

    原想那孩子还要犹豫一番,看来是个守时的。

    “连上来也磨蹭许久,哼!”听了通禀,谢映君拂袖起身坐回案前,她红衣猎猎,模样生得明YAn,微怒更是YAn极,灼灼如海棠。

    她这般生气,等下还不知如何罚晏北呢,陆遐半阖星眸,想着那孩子站在对街时神态,笑着提议,“不如你我打个赌?我若赢了你不许罚他。”

    晏北犹豫许久终於上楼,他候在门外,听书童上前通报心里一时七上八下,手心更是紧张起汗,一片cHa0Sh粘腻。

    听得里面一声进来,才深x1一口气,肃容y着头皮推门,低头拜道。

    “见过阁主jiejie。”

    谢映君自书案前抬头,听得他的称呼脸sE黑沉如墨,冷声道,“书童说你找我,三日之期已到,可是学训抄好了?”

    不妨她一进门便开门见山,晏北脸上一时红一时白,终是咬牙,“…青弟的已托我带来,…我的…我的…尚未完成。”

    少年清朗话音到後来渐弱。

    “哦?”

    “你那日是如何说的,宋青之领罚你们好兄弟要有难同当,怎麽,他抄得你却抄不得?”

    谢映君看他低头原就不悦,说到最後那把火腾地烧着,更是怒极,将他托书童呈上来的学训重重一摔,抄写的纸张散落一地,“逃课、荒废学业,你真是出息了!”

    “阁主jiejie…我”他yu要解释,话到嘴边又忍住,一张脸憋得通红。

    “别叫我,如今我教不得你了!你自己说说,当初在晏回的病榻前你怎麽答应她的?”

    她语中恼意犹在,话到最後饱含沉痛、失望,晏北怔怔地看着她明YAn的眉眼,想起jiejie晏回病弱消瘦的面容,殷切的期盼,眼眶一热,低头哑声道,“…说过要听阁主jiejie的话,勤思好学建功立业,光大晏家门楣。”

    可眼下他与宋青之荒废学业,逃课不说,多日没有到容膝阁修习,不但白费她心血,更辜负jiejie临终期望。

    他垂在身侧的手几次握拳,终是道,“晏北…知错。”

    谢映君闭目,似是失望,“知错?你自己说说你错在哪儿?”

    “不该与青弟出去玩耍荒废课业,学训十遍不曾抄得。”

    不想他会如此作答,谢映君蹙眉,“就这些?”

    晏北一怔,低头道,“我知错了,你罚我吧。”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可是宋青之出了什麽鬼主意?”

    晏北语意倔y,仍旧垂首道,“不曾,我自己做错了事,不必牵扯别人,晏北甘愿领罚。”

    谢映君还要开口,听得陆遐问道,“你叫她阁主jiejie,这是为何?”

    晏北一心认错,进来低头便拜,不曾留心楼里还有其他人,忽然听得一把温雅和润的嗓音,没忍住抬头,一时惊诧,“你怎会在此?”

    清晨大雨,他急着要见阁主jiejie,在路上与人撞了满怀,两人皆摔倒不说,纸笔、行囊也滚落一地,他依稀记得nV子不顾身上泥泞还帮着自己收拾。

    她当时立在伞下,姿仪如雨如雾,眉目清雅,眼前见得这抹天青sE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她怎麽会在容膝阁?当时她道来端州访友,难道指的就是阁主jiejie?

    “不得放肆!这是…陆jiejie,自京城清源书院来,是我从前同窗好友。”谢映君见他没大没小,有心要教训他规矩辈分,余光里陆遐摇头,话到嘴边一时忍住,生y道。

    清源书院名满天下,是天下学子向往之所,如今的山长传至七十六代,是鸿飞先生。他才高八斗,儒雅风流,是连今上礼遇有加的名士。

    他虽然远在端州,从阁主jiejie平日的言谈中也隐约知晓书院的情况。

    书院出类拔萃者由今上授予先生名号。

    而书院学生各有所长,自书院开门授学以来,不少志在功名者成为朝廷肱骨之臣,不愿为官者,着书立言当了闲云野鹤的山野名士,百年来饱受各地学子敬重。

    谢映君态度肃容庄重,晏北不敢轻慢依言见礼,“晏北见过陆jiejie。”

    少年清朗,略显单薄的身子站立如松。

    那nV子展颜宛然一笑,又问了一回,“你怎麽唤她阁主jiejie?”

    晏北垂目不敢再看,拱手道,“容膝阁每年整理、校阅、评验书籍之责繁重,晏北心里敬服,故称阁主。亡姐与之相厚年岁相仿,故称jiejie。”

    心里却道,她年岁与jiejie差不多,他自八岁起便长在她身边,叫阁主未免太生分,叫先生又不合书院规矩,这麽多年一直这麽称呼着。

    他对答如流,言语清晰守礼有度,陆遐双眸含笑,谢映君面sE稍霁,半响才y道,“谁让你油嘴滑舌,退下!”

    她拂袖似是不想再言。

    晏北长在她身边,熟知她脾气,看境况阁主jiejie显然还在气头上,他不敢违逆口中应道是,退到门口才惊觉她未提处罚之事。

    说好了不能按时完成便要领罚,晏北心里坦荡不觉罚抄有什麽难处,心下犹豫只恐提起她又动怒,脚下踯躅不敢下楼。

    回身见阁主jiejie埋首书案,那陆jiejie正笑看着他,她细指冲着他轻摇,指了指门外。

    原来如此,晏北呆了一瞬转而大喜,便轻声掩门下楼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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