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坦白（中） (第2/2页)

上轻点了会儿，面上便不由鼓起气来，手上抓紧了嬷嬷，只跟着陈冰阳到偏殿里头用茶点。

    嬷嬷瞧得他发白的面容，一面替他擦汗，一面便道了几句心疼。

    陈冰阳也在旁叫人伺候着，见得魏慎这头景象，却“哼”了一声，道他当真是娇贵过人的。

    魏慎觉他又是无故来招自己生气的，便不应他。

    这般熬到午后，骄阳似火，除那两兄弟同些皇亲国戚外，众人都散了。

    魏慎吃过午饭，又睡了一觉，晓得陈冰阳已回了来，便欲将备好的贺贴贺礼亲去送与他。

    只嬷嬷问得陈冰阳身边人，道他从来是第二日方过这生辰的，便将魏慎拦着，叫他隔日再送去。

    魏慎想一想，叹了番，便也作罢。到底无事，便顶着灼人日头去探他表嫂，在人屋里头乘凉吃冰，这方快活起来。

    陈姒已怀胎六月，行走多有不便，早晨那灵寿殿里人口又杂，便未曾去行祭拜之礼，只拉着魏慎问了些话。

    她曾受过几年先皇后的教养，心中终归不安，吃过晚饭，候得暑气渐消，便提步往先皇后生前长居的福安殿里去。那里头常设着供桌，每逢初一、十五及诸节日，具有人供果奉香。

    魏慎那性子，从来是人家对他三分好，他便能当成十分的，现下已是把他嫂嫂当成家里人那般黏了，如何也说要跟她一道。

    宫里头现住着五六位尚未成年的皇子公主，早间虽已行了祭仪，养育他们的太妃们却想着那对嫡亲兄弟夜间必在福安殿里，顺势挣几分面熟，总归是好的，便也陆续地往那殿里来磕头上香。

    魏慎虚扶着陈姒迈槛，正遇上三几个来拜的皇子公主。

    陈姒与人招呼寒暄的功夫，魏慎却见得那主殿外头竟守着秦洛诸人，里头窗户上也映了几道身影。他心中直是跳个不住，双腿便也如绑了沙袋般，再提不动步。

    “慎儿？”陈姒未见得他跟上，便唤他。

    “公主，他是怕着里头……”嬷嬷低下声来，把眼珠一转，朝那殿里示意。

    陈姒会意，便叹了叹，只叫魏慎去外头候她。

    魏慎应声便往外跑，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里头竟是齐甫亲将他嫂嫂送出门来。

    齐甫忽见他倚墙在旁，便是一愣，只又忙瞥开眼，但同陈姒说话。

    魏慎只低垂着脑袋躲在他嫂嫂身后。

    如今早过戌时，天色昏暗下来，魏慎又陪着陈姒回去，自方说回院儿里。

    只回去那路终又避不开福宁殿的，魏慎惟恐遇着人从里头出来，脚步匆匆，发了一身的汗。

    正觉闷热难耐，天上竟轰隆隆打了几道闷雷。

    嬷嬷惊道：“是要下大雨了。”便催着一众人脚步快些。

    魏慎方觉面颈上砸了几滴水珠，再抬头时，却已成滂沱大雨。一进了宫道，更有斜风疏狂，吹得人站立不住。

    夏日雨骤，身边人未备得伞，不出几步，众人便只同落汤鸡般。

    嬷嬷几个急得拿手拿身替魏慎挡雨，谁想这人叫雨一浇，反觉凉快，偏不让人替他遮挡。

    两眼也睁不开了，他却仍展了笑，只后头终受不住，自“哎哟、哎哟”地抬了手避风挡雨。

    正狼狈着，却听前头道上传来人声。

    魏慎打眼一看，是两个勉强支着伞的小太监。

    雷雨声交杂，不及交谈，领头之人只忙将手中一把纸伞塞与魏慎。

    魏慎忙将之撑开，身后却跟了有四五个人，哪里都遮得住？

    嬷嬷怜着倩双身子也单薄些，自将她推去魏慎伞下，道：“快走罢！”

    魏慎踌躇了会儿，只好同倩双挤在一处，忙忙地跟着人走。

    他一路只顾同倩双将伞支着，与狂风作对，待躲进屋檐底下，举目四顾，这方晓得进了狼窝。

    周遭皆是狼窝中人，一波引他往西边偏殿里去，一波引他身边人往东边去。

    魏慎不愿同嬷嬷等分开，只不同人走，人家却又好声好气地同他道，男女分开，更衣洗漱方便宜。

    嬷嬷忧他要着凉，顾不得其他，忙也先将他劝着。

    那西偏殿里灯火通明，魏慎咬着牙踏进去，——里头空无一人，他这方松了口气。

    只这屋里布置得干净齐整，魏慎自觉一身湿粘，连头发丝儿也在滴水的，惟恐脏了这屋，便只杵在门口，等那小公公唤人来伺候。

    他叫里头多宝柜上的博古玩物勾去几分神思，耳边又是倾盆雨声，便连身后多了一人也未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