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阳开泰 (第1/3页)

    常青洲x何三阳

    “先生……先生……”

    悠悠长街，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周记米铺前有一棵特别大的银杏树，现已是秋天，银杏落了一地的叶子。

    常青洲身着长衫，正巧路过树下，几片秋色随风落在他的肩头，听到身后的声音他回头。

    只见一个身穿短打的黄包车夫叫住了他，这人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皮肤黝黑，体格健壮，一看便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他见常青洲转身，面颊微红，带着腼腆和激动。

    “何事？”常青洲问道。

    青年被他问得脸更红了，像是没想到这位先生竟真的停了下来，有些支支吾吾地，“先生……你刚才讲的真好……我在旁边都听见了……你刚才说‘我们理想的新社会，是诚实的、进步的、积极的、自由的、平等的、创造的、美的、善的、和平的、相爱互助的、劳动而愉悦的、全社会幸福的。希望那虚伪的、保守的、消极的、束缚的、阶级的、因袭的、丑的、恶的、战争的、轧轹不安的、懒惰而烦闷的、少数幸福的现象，渐渐减少，至于消失。’我都记下来了……”

    常青洲见这个车夫竟真的将他刚才说的东西记下，有些惊讶，问道，“你可曾读过书？”

    这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家里没什么钱，不曾读过书，我就是记性好，别人说什么我都能记得住，但是叫我认，我是认不出的。”说着嘿嘿一笑，有些腼腆，继而又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问道，“先生，你刚才说的那个国家，真的都是百姓做主吗？没有欺压，人人都可以吃饱饭，人人都有学上吗？”

    看着这人质朴、满怀期待的眼神，常青洲很久都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才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人并没有因为常青洲的迟疑失落，而是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有那么一天就好，若是我等不到，我的孩子，我孩子的孩子总能等到那一天的。”

    “先生，要坐我的车回去吗？我脚力很快的，我的车稳当。”这人好像一下子就不腼腆了。

    “不用，谢谢。”常青洲拒绝道。

    “先生，我不收你的钱。”何三阳怕常青洲以为他在拉客，于是说道。

    “那就更不行了。”

    “先生，你就坐吧。就当感谢你刚才讲课。”

    最后，常青洲推脱不开，只好上车，“直走左拐倒数第二家就是了。”

    “好嘞，您坐好。”

    看着这人宽阔厚实的脊背，不难想象这是怎样健壮充满活力的身躯。

    “先生，你明天还来吗？”

    常青洲被这人的声音拉回思绪，回道，“不了。”

    “啊！那怪可惜的。”

    常青洲能听出这人声音里的遗憾，他问道，“你想读书？”

    “嗨呀，我哪有那个钱啊？就是觉得先生讲得怪好的。”

    黄包车停下，常青洲见已经到了，于是下车来，转身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说道，“谢谢，这个是给你的车费。”

    “不不不，先生，我不能收你的钱。”何三阳连忙拒绝，“我们说好的。”

    见人坚持，常青洲只好将银元放回怀里，上了台阶，准备推门之际，又转过身来。

    何三阳站在下面，注视着他，常青洲嘴唇动了动，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何三阳。”青年声音爽朗。

    “是三阳开泰的三阳？”

    “我也不知道……”何三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

    “那好，何三阳，我教你认字吧！”

    青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不过片刻又有些迟疑，“可……怕是耽误了先生……还是不用了吧……”

    见青年拒绝，常青洲继续说道，“这样，我每日上下学也需要用车，以车费抵学费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谢谢先生！”何三阳立马点头，浑身都写满了高兴。

    见人答应，常青洲这才推门而入。等到晚上就寝才想起忘记与那人约定时间，也不知明日那人会不会来，但见他高兴的样子，应该是很想认字的。

    第二天常青洲出门时，就见门口蹲着一个青年，这人正是何三阳。

    一看到常青洲出来，立马站起身相迎，“先生，您出来了？”

    “嗯。”

    常青洲上车，将自己上课的地方告诉何三阳。

    “好的。”

    “你在门口等了很久吗？”

    过了好一会儿，何三阳才反映过来这是在问他，回道，“也没有很久。先生早上吃过早饭没？”

    常青洲被突然问得一愣，因为他确实没有吃早饭，他出门早，很少在家里吃早饭，偶尔在街上吃点儿，但更多时候忙起来根本不记得吃早饭这件事。

    于是他回道，“未曾。”

    “这是东街口王二娘家的包子，很香的，先生饿的话可以尝尝，还是热乎的呢。”何三阳将一直揣在怀里的包子递给常青洲。

    接过包子，确实还很热乎，常青洲觉得不太妥当，于是说道，“包子多少钱？”

    “不值几个钱的。”何三阳随口说道。

    “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常青洲拒绝，态度有些强硬。

    到了学校，常青洲下车，将包子还给青年，还热乎着。

    “先生，您就拿着吧，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何三阳又将包子拿给他，也是非常执拗。

    “这样吧，我给你些钱，以后都帮我带一份早餐，你吃什么就帮我带什么。”常青洲接过包子，从怀里拿出三个银元递给何三阳。

    何三阳只好拿着银元。

    直到常青洲的身影消失，才拉着自己的黄包车拉活儿去了。

    “念青，念青你可来了。”说话的人也是博才大学的老师，教法文，“念青你快说说，你去西市大街讲学，讲的怎么样？什么情况？听的人多吗？民众什么反应？”

    “立人兄，你先让念青将早饭吃了，等会儿他还要上课呢，下了学再问也不迟啊。”这人是和常青洲一样，也是教国文的。

    傅育这才见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