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崎山行 (第2/7页)

到左边，又从左边飘回右边。

    「我就是想不通，为何你会决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祂轻道：「当初那些人已经把功劳都拿去，甚至把你和三弟四弟都打成三王同夥，屍王塚自当由他们来守。难不成是因为我後来把妖丹托付给你？我当初会……」

    话到此处，苏放转头与祂对视一眼，眼神里包含了许多无法言明的苦楚。祂看着那双眸子停顿片刻，终究还是避免细谈那段伤心事。

    「我以为我当初做的那些事，能让你更加自由。」玄魑继续苦苦皱着眉，低声叹息：「但现在看来，不只伤了你的心，还反而让更多责任束缚住你。是我不好。我对不住你。」

    苏放深深看着他大哥，遥想起从前与兄弟们一同浪迹江湖的岁月，每每他受伤时，都能见到大哥露出差不多的神情。

    百年过去，这世间早已物是人非，但又有些事情，即使他们一个变得只能算半个人，另一个甚至只剩一缕幽魂，却未曾变过。

    伸手cH0U出剑举到眼前，苏放弹着漆黑的剑刃轻道：「乱想什麽呢？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是挺好的。

    活得够长，能坚守自己年轻时的理想，看着百姓从乱世中慢慢走向安居乐业。

    能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又有了亲人，看着孩子成长，闯出连自己也未曾料想过的一片天——谁能想到当初基於怜悯捡个娃娃当徒弟养大，还能亲眼见证从自己时代遗留下的祸害在自家小徒弟手上有所了结呢？

    但在这所有好处里最重要的，莫过於活得够长，才终於能等到祢醒来。

    苏放心里是真真切切这麽想，只是没那个脸皮当着他大哥的面把这般r0U麻的话说出来。他这人刚强惯了，连对着心上人也很少想到什麽可讲的软语情话。当年说予徒弟的「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已是多年来悟了又悟，倾尽文采才好不容易琢磨出的肺腑之言，对小孩子卖弄两句也就算了，真要对着大哥说那些，他忽然又觉得别扭起来。

    「冬天就要到了……」

    听玄魑始终没回话，他决定主动绕开话题。还剑入鞘後，他抬头望向夜空，在浓雾的掩盖下勉强捕捉到一丝吝啬的月光。

    像是想起什麽要事似的，他脸sE一变，再度把手搭上剑柄，「唔、如此一来，我那傻徒弟是不是就快回来了？」

    话题就这麽偏到了自家孩子身上，玄魑的愁绪也一并被带偏，显出几分困惑。

    「怎麽会？游历江湖至少也得一年半载，他这才不过数月。而且他此行应该是回燚火教找司徒烨去了，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才重逢，想必是一刻也不愿分开。」说罢，玄魑思索片刻，才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太想他了？」

    「咳、我没那个意思。」苏放感觉自己实在冤枉，「大哥，祢好歹被那孩子带在身边好几年了，看来祢从前是真的都没醒。」

    「……？」

    「祢不晓得我们家千岳有多傻。」

    「……」玄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为他的前任小剑主辩驳一下。

    「打个赌吗？我赌他会回来。」苏放朝着玄魑剑灵露齿一笑，虽然形容枯槁，神韵间却还是不减昔日调笑玩闹时的光采。

    玄魑疼Ai地看着他笑。

    「你觉得现在我身上还有什麽是能押给你的？」

    即使不赌，也已经全都都是你的了。

    由於左护法刘飞羽前阵子出山拜会友人尚未归来，司徒烨若不在，教中事务自然是由右护法秦落霜主持。

    於是，决定出趟远门的两人隔天一早就去了清心斋，秦落霜听闻他们得在立冬之前赶回崎山，估计得日夜兼程才能办到，便顺口提议：「倒是不必那般赶路，其实我可以载您们一程。」

    司徒烨有些犹豫，「飞羽不在，方衍最近得了新石材，刚把自己关进匠房，十天半月怕是出不来，教里需要有人作主。」

    「不是还有卢总管吗？」秦落霜气定神闲道：「近来武林正派也不再时时来找麻烦，这一年日子过得安稳，收获颇丰，冬季一到大伙儿都想休养生息，没安排什麽大事。卢总管素日里C持教中大小事，先前我们几个成天跑出去攘外敌的时候，可都是他在安内，更何况现在风平浪静，没什麽可担心的。」

    秦落霜所言句句在理，司徒烨几乎就要被她说服了，接着又听她悠悠续道：「早些天我到绯花城换药材，才去拜访过嫣jiejie，她听说苏公子回来了，十分想念，可惜那会儿二位都还在深山里挖矿，也不知何时回来，我便和她说之後再找日子聚一聚。」

    凭秦落霜飞起来日行千里的能耐，他们行经绯花城时多待上两日都能绰绰有余。苏千岳此行回访燚火教後本就时常挂念司徒嫣伉俪，而司徒烨自己也已经好一阵子没进过城，光听见师姐的消息心就软了几分，最终二人决定听取秦落霜的建言，转头就去祸害劳碌命的卢总管。

    「您说您要和苏公子回崎山？明天启程？」

    未料卢惢听完前因後果，立即露出一副彷佛被天雷劈到的表情。

    此时他们人在库房，卢惢还在盘点昨日从山里带回来的东西，同时有一班弟子刚领了大总管派下的差事，正在忙进忙出——这一趟收获不少，有些得让匠房拿去处理过才能使用或出售；有些取出来清洁後可以清出库房的空位收藏；有些作废的部分则需要清理……林林总总的杂务，处理起来也是耗时耗力。

    司徒烨想起年末将至，卢惢除了手边的庶务，还有来自各方产业的帐要处理，身为一教之主的良心和责任心仿佛各甩了他一巴掌，让他自觉不该挑这时候让主位空下。

    苏千岳向来心善，见卢总管这般辛劳，也起了和司徒烨相似的念头，两人心有灵犀地交换过眼神，苏千岳伸手碰了碰司徒烨垂在身侧的手背，在他耳边低语：「这次确实赶了些，不如我就自己速速回去一趟，也不用劳驾右护法。立冬过了我立刻动身回来，兴许还能赶在年前同你一起去看嫣姐和张大哥。」

    「也好。」

    司徒烨垂眸，正好瞥见苏千岳近在咫尺的手，便偷偷捞进掌心里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又速速放开。

    两人虽然没有隐瞒关系，却有意在教众面前保留点矜持，b较亲昵的事通常只在私底下做。此番司徒烨突然调皮了一下，撩得苏千岳片刻心荡神驰，连忙把方才被牵住的手藏到背後，却还是忍不住在袖子里握了又握。

    卢总管完全没发现有人在自己跟前眉来眼去，自打被雷劈了之後，他一直处在某种神游状态，不住地掐着手指，似乎在计算些什麽。

    司徒烨怕他愁坏了，赶紧咳了两声，温声道：「老卢啊，其实……」

    「苏公子！」卢惢猛然惊醒似的浑身一颤，接着上前搭住苏千岳的肩，「您在崎山的那位师父，除了习武，可还有什麽其他喜好？」

    「……？」苏千岳完全没料到卢惢会这麽问，苦苦思索了一阵，实在想不其他的，「唔、和人切磋武艺算吗？」

    「诶！那怎麽能算？哪有人一登门就去打长辈的，成何T统！」

    昨晚才如此建议的苏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