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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宝鉴只映有缘人,老翁遇奇获青春(下)  (第1/1页)
    “啪!”    “狗娘养的,敢私闯民宅!我爹呢?”    重重的一巴掌,将宁逸泉从睡梦中扇醒。他呆愣望着怒发冲冠的宁子松,脸颊火辣辣地疼。    日照猛烈,似乎到了白天——思绪混沌中,宁逸泉一派迷糊,没顾上计较这一巴掌,理所当然答道:    “你爹?我不在这儿么……”    “还敢戏弄你宁爷爷?找打!”    下一秒,宁逸泉被拽着衣襟拖下了床。宁子松朝他的脸高高挥起拳头,落下的时候,拳头却拐了个弯,毫不留情地砸在肚子上。    “呕”的一声,宁逸泉眼冒金星,唾沫星子喷了一地,只觉五脏六腑都在激荡。    “我这就将你绑了报官!”宁子松一下子掀翻了宁逸泉,压在他身上,对着门外大吼,“周伯、周伯,拿绳子来——”    他又气又急,眼眶泛红,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下人的表情——一脸懵圈。    不多时,周永手握一捆麻绳,领着两个家僮,风风火火地撞进卧房。麻绳一拧,套在宁逸泉的脖子上。一扯,被勒紧的脖子只能向后仰起。    “哪儿来的歹人?”他凶狠质问道,“连宁员外的家府都敢入犯,不要命了!”    说着便扳过宁逸泉的脸。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心脏猛地一跳。    “啊……老爷?”    他骇然后退,脚后跟碰到了矮柜,一阵摇晃,铜镜“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郎君,先、先松开他,”周永定了定神,摆摆手,让家僮退出房内,悄声对宁子松说,“只怕事有蹊跷。”    宁子松闻言,稍稍收了手劲,神情疑惑。周永贴着他耳语几句,宁子松立马板起面孔:“胡说!世人相貌酷似的多得去了,我哪里莫名其妙多出个兄弟?”    那力道可观的一拳,让宁逸泉彻底地清醒了。他“嘶嘶”地吸着气,疼痛难忍,脸上的表情也从懵懂变成了错愕、愤怒、和心酸。    背部的压力、腹部的钝痛、还有残存的窒息感,都在告诉他这不是梦。他宁愿这是一场梦,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跟随自己几十年的忠仆,何以一夜之间视他为仇人呢?    “什么兄弟……”他一腔不解,满腹委屈,“宁子松,我是你爹!”    宁逸泉鼻子一酸,竟然冒出几滴眼泪。眼泪压弯了下睫毛,再沿脸颊滑出两道水痕。鼻涕毫无体面地流出来,人中有湿黏的触感,他甚至尝到上唇的一点咸味。    “畜生啊、畜生!”他气得浑身哆嗦,“真是白养你了!连你老子都打,我、我造孽啊……”    ……不、不对。    ——这不是他的声音!还有胡子,他精心蓄养的胡子呢?    未尽之言戛然而止。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一瞬激得他寒颤。    “我不是歹人……拿镜子来,周永……给我瞧瞧。”    宁逸泉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朝铜镜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就用松儿孝敬的那面铜镜,照得清人。呵……奇也怪哉,我宁逸泉今日算是撞着鬼了。”    宁子松和周永面面相觑。前者谨慎地松开了束缚,而后者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惧意,捡起地上的铜镜,人往后缩,小心翼翼向宁逸泉伸长了胳膊。    宁逸泉看着镜中反射的自己。    万籁俱寂,只剩下心跳的声音,咚、咚、咚,像心脏有规律地锤击他的胸腔。    倒映在瞳孔中的面容,如同一个死去多年的好友,每夜地想着、念着,再次相逢,大脑却唯余一片空白。    他张了张嘴,可一个字都蹦不出口。空气中仿佛蕴含着一种冷意,从每一寸肌rou钻进去,把骨髓钻出一个个小孔,任气流在身体里穿梭。    他想起来了——“将军,我送你的子孙一份大礼”。    但他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将军祖先。突如其来的这份礼,太沉重、太出乎意料。像一个乞丐忽然拥有了万贯家产,无措与慌乱劈头盖脸地砸向他,而喜悦是刺激过后绵长的回甘。    “你……你真的是我爹?”    宁子松这才注意到,身下的漂亮青年,的确穿着父亲的寝衣。他也将脸凑近铜镜,往常能说会道的嘴有些结巴:“可……可……”    他的父亲,一个面容慈祥、体型肥胖的老人,怎会一夜之间,变得比他还要年轻?    可镜中两双桃花眼,如出一撤的勾人。虽气质不同,五官细看竟有七分相似。还有周永那一声脱口而出的“老爷”,更是千真万确,抵赖不得。    房间陷入了沉默。    漫长的沉默后,宁逸泉忽地仰头大笑,把另外两人吓一大跳。他笑了很久,到最后几乎是边咳边喘气。    “儿啊,别慌,待我慢慢与你们细说……此乃神仙显灵,枯木逢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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