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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花灯节 (第1/1页)
只有你。 之后我反反复复回忆咀嚼那句话,总觉得在那一刻,九千岁是意有所指的。 那日我们在别院里逗留很久,我捡起地上的画作,上面污了我的精水。本是描绘花灯节的盛况,一只莲花样的灯饰上却沾了液体,我脸红不已,用袖子仔仔细细擦拭,这副画工笔极好,作画者显然费了心思。 “让它挂在那儿也不错。”九千岁从背后抱着我的腰。“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送给我?”我疑惑的回头,灵光一现,终于抓住一点儿答案的影子。这里有很多幅相同的画,被玷污的那副最是崭新,其他的残作却被风吹得腐朽。 这画中场景对他有意义,是反复斟酌过许多年,许多日的。 我更加仔细地观摩起那副画,画中是街巷,灯火,和如山海般的人。近处的地面上可见新雪,人们穿着夹袄,拿着手炉,言笑晏晏,那是元宵节时候的事。 “这画画得真好。” 那样细腻的笔触,叫我不由生愧。我瞧着上头生动的场景,心中猛然涌起一阵迷茫与不安,强行忍下,故作镇定地问:“启堂,你为何想将它送给我,你想同我一起去花灯节吗?” 九千岁维持着抱我的姿势,在我身后轻轻摇头,他柔顺的头发弄得我脖颈处一阵酥痒。声音低沉含笑,好似撩拨。 “是,也不是。” 我品出他话中隐秘的意思,知道自己终于窥见真相的一角,却不敢相信,我感到空气陡然变冷,心被人从悬崖边推了下去,自高空中直直坠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起来,强行伪装的笑容如此生涩。 “你为何这样难不成……道士的预言只是幌子,你之所以对我这样好,是在花灯节上见到我,对我一见钟情了罢?” 困扰我多日的疑问,终于说出来了。原来如此简单,并不需要特别的什么。 但我其实并不想听答案。 九千岁将吻落在我的后颈、耳垂处,轻轻地笑。“嗯,从来都没有什么道士,那些是下面的人信口胡邹的。我要你,因为我想你,我要你,世间众人谁都不行,非你不可。” 非我,不可。 “钰儿,哪管你信也不信,我念你许久了。”他将我更紧的抱住,言语中是满足喜悦的情绪,他炽热的呼吸拍打在我耳边,我努力放松身体,紧紧咬着下唇,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继续缠绵的说话,话语如刀刃,一下一下割着我的心。“那天华灯初上,我自人群中远远瞧见你,便知道,这是老天怜悯我降下的天恩。我一直想见你,兀自忍了好久。直到前些日子,我终于抓到别人埋在我身边的线人,一个个全铲除了去。” 他再次亲吻我的皮肤。“钰儿,钰儿。我真的好想你。” 九千岁自顾自向我表白,我定定看着那副画,盯得目呲欲裂,眼睛都酸涩了。 原来是有因果的,原来是有故事的。 画作上人山人海,昏暗处站着一个白衣如画的俊美青年,他穿着宫里的衣服,头发散落着,衣服下摆被溅上淋漓的血,整个人疲惫又困倦。 可他的眼瞳如此亮,里面乘着惊鸿一瞥的欢喜与错愕。沿着他目光所及之处瞧去,灯火中站着三两个普通的少年人。 他那日应当很落魄,才衬得眼中神采那样动人。 可不过远远的望了一眼,那么多人,那样明暗交加的灯火,九千岁啊九千岁,绕是你手段通天,权柄盖世,又如何保证不能认错? 为何这么决绝的断言,世上诸人,非“我”不可? 我闭上眼睛,眼泪簌簌而下,心里有不甘,有惶恐,有伤感,有释然,终于忍不住胸中翻涌的情绪,转过身去,扑在九千岁怀里,佯装欣喜的嚎啕大哭起来。 也是,本来就该这样的。 这样才是合理的。 我如何能拆穿这虚构的幸福,我该怎么对他说,我自小病弱,最是畏寒,自十岁起,再也没有去过花灯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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